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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章-修

起初,看到安蔓他们出酒店,单志刚只是想跟过去看看。

秦放给他打电话,让他查赵江龙,又不肯明说原因,他也就那么知趣的不问——不是他没有好奇心,而是因为他心知肚明,整件事情,都是源于自己的私下推波助澜。

他几乎可以推测出生了什么事:自己的那条截图私信过去之后,正在囊谦附近的赵江龙暴跳如雷,设法找到了当初在他落难时翻脸无情的安蔓,两相遭遇之后撕破脸皮真相大白,被欺骗的秦放恼羞成怒,与安蔓反目,安蔓丢尽脸面,当即出走。

事情到这本来应该告一段落了,秦放怎么又委托他查赵江龙了呢?嗯,要么是反应过来之后觉得不该听信赵江龙一面之词,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,要么是觉得太便宜了这两个人,必须来日清算。

自始至终,单志刚都坚信揭露安蔓是一件正确的事情,但对秦放,他还是抱有愧疚的,所以即便秦放不让他再查下去,他还是忍不住想多做点事情。

就当是弥补了,他对自己说。

***

安蔓他们的车停在赵江龙住家小区的外头,一直没什么动静,偶尔那两个男人会下车抽烟,然后仰头看小区的居民楼,间或低头说着什么。

没差了,是来找赵江龙的,医院里人多眼杂,回了家就方便了,安蔓带这两个人来是为什么呢?恼恨赵江龙戳穿了她,蓄意上门报复?那自己要不要报警呢?

单志刚决定先上楼等,如果到时候真的狗咬狗,他就报警——双方都被抓去蹲号子最好不过了,也算是为秦放出了口气。

他借着有住户刷卡上楼的空档跟了进去,出电梯之后在赵江龙家所在的12楼走廊里走了一圈,家家大门紧闭,很符合现代社会左邻右舍老死不相往来的风范,之前赵江龙还风光的时候,住可不是这样的房子,后来出事,好久恢复不了元气,也就搬到普通的小区来了。

也不知道赵江龙在不在家,如果在家,屋里应该有动静吧,单志刚耳朵贴在门上听,里头似乎有走动声,然后门锁响,他还没反应过来,门已经开了,是个四十来岁穿了家居服的女人,应该是赵江龙的老婆,拎着个垃圾袋,可能是要扔到尽头的垃圾间。

这也太背运了,单志刚傻了一两秒,居然反应出奇的快,干笑了两声说:“我正要敲门。”

又说:“我住楼下,你家马桶是不是漏了,天花板渗水啊。”

赵江龙的老婆叫贾桂芝,她打量了一下单志刚,回头吩咐屋里:“老赵,看一下马桶。”

里屋传来赵江龙的声音:“好像前段日子一直有问题,时好时不好,说了要找人修,一直住院。是楼下的邻居吗?不好意思啊。”

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,他们家马桶居然真有问题,单志刚心里大呼走运,搓着手说:“那我找物业吧,就是上来确认一下。”

他转身想走,赵江龙又出来了,还挺客气的,生意人特有的热络,如果不是了解他的过去,真还会被他谦恭热情的一面给唬住。

赵江龙笑呵呵地给单志刚道歉,问天花板是不是脏的厉害,又说改天一定带礼物登门拜访,一边说一边出来,像是要送送他,就在这个时候,远处的电梯门叮的一声,赵江龙先还笑着,门缝开启的刹那,目光忽然触到一个高个子低着头的鸭舌帽,脸色刹那间就变了。

单志刚还没反应过来,已经被赵江龙一把拽进了门内,他踉跄着扶住墙,还没站定,就听到大门撞上的声响。

贾桂芝几乎也是同时被赵江龙拉住胳膊拽进来的,她搓着胳膊皱眉头:“神经病啊你。”

赵江龙明显是慌了,一直推贾桂芝:“快,快,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

说完了又六神无主看单志刚:“你,你怎么进来的?”

他语气这么慌,单志刚又是好笑又是瘆:“不是你拽我进来的吗?”

赵江龙有些紧张过度,居然已经不记得了,嘴唇嗫嚅了两下之后,同时推单志刚和贾桂芝:“快,找地方躲起来,快点。”

不对,事情好像比想的严重,怎么有点警匪片里要杀人放火的感觉了,单志刚腿都软了,脑子里轰轰的,机械跑进屋里,看了一圈之后,拉开衣橱的大门就钻进去了,没过两秒,另一边的大门拉开,贾桂芝也钻进来了,两人对视了一眼,不约而同都往里缩,呼吸都还没匀,门铃响了,单志刚在这一刻清醒过来,低声对贾桂芝说:“报警啊。”

贾桂芝没带手机,也是,她刚刚是准备出门倒垃圾的,哪会把手机带在身上呢。

单志刚赶紧掏出手机,先调静音,然后给公司同事编辑短信,刚输入“快,帮报警,地址是”几个字,听到外头传来开门声,还有赵江龙的声音:“是什么风把周哥还有齐哥吹来了啊……”

这好像是……认识啊,单志刚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,屏息去听,没有听到周哥齐哥的回答,反而是安蔓的声音:“赵老板,真巧啊,又遇到了。”

片刻的沉默之后,响起了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:“赵江龙,到了这份上,敞开天窗说亮话吧,那颗九眼天珠哪呢?”

“周哥,真的是被她抢……抢……”

“姓赵的,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都这个时候了,还要冤枉我!”砰的一声,花瓶碎裂的声音,应该是安蔓拿花瓶砸了赵江龙,贾桂芝的浑身都瑟缩了一下,完了完了,打起来了,单志刚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,赶紧继续编辑短信,心里说不出的纳闷:什么九眼天珠?说的不应该是情感纠纷的事吗?

“那天晚上,我有拿刀子捅过你吗?我一直被你打,你中了刀,屋子里又没第三个人,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干的……我后来才想明白,这一刀,是你自己捅的对吧?你把我打到神智不清,然后故意捅了自己一刀,又装出那副样子。我也是昏了头,还真以为是自己捅的。”

“后来我问了周哥,他说他们搜了房子,搜了你的身,连你的嘴巴都掰开看了,都没找到——可是有一个地方他们忘了,你中刀子的地方。”

赵江龙嗫嚅着没说话,倒是周万东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:“来,老赵,别趴着啊,坐下,坐下说话。”

单志刚的短信终于编辑好了,送。

周万东说:“老赵啊,知道你前一阵子不顺,赔了家产,又欠了外债,急需要用钱,所以带着你一起财,钱是好东西,但你的胃口太大,就不太好了。”

“那颗九眼天珠,你知道值多少钱吗,这么着跟你说吧,去年,对,就是2013年,一对太极图八眼天珠,成交价1800万。这几年,天珠的价格是水涨船高啊,据说这世上的九眼天珠,只有两颗是真的,一颗镶在西藏大昭寺释迦牟尼12岁等身佛像的佛冠正中心,另一颗也在西藏的佛寺,但是下落不明。”

“有个德国老头去西藏,偶然在山南的寺庙看到一颗,他愿意出大价钱,辗转通过中人联系上我们,兄弟是跑单帮的,一颗脑袋拴裤腰带上,自己干,跟你齐哥两个在附近踩了两年的底才得手,你知道冒多大风险?让当地人抓住,那得活剐生吞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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