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菡萏微微咬唇之后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倏地对着霍君燐招了招手,道:“燐儿,你过来。”
纵然霍君燐脾气再硬,此刻因着心虚,到底浮现出了些许害怕之色。可仗着卫菡萏往昔对自己端的是言听计从,当即挺直了脖子,气哼哼的走了过去。
可刚走到卫菡萏的身边,冷不防的,卫菡萏忽然抬手,狠狠的打了霍君燐一巴掌。她眼中浮动着巨大的悲愤与哀伤,热泪盈眶,道:“我当年,真不该将你生下来!你若心里惦记着她,我如今放你去找她。让你在青心观里好好的伺候她,尽孝道!伺候她一辈子!”
卫菡萏无比心寒,说完这句话,便立时落了泪,却强忍着哭意,扬声道:“桔梗去帮七皇子收拾收拾,等本宫回禀过皇上。”她一番话罢,思忖着还有云千雪在,便转头看了过去,道:“臣妾生出这样的逆子,也没脸再见皇上了,便请娘娘替臣妾回禀给皇上。”她说着,作势起身要跪。
云千雪忙扶了一把卫菡萏,道:“你安心将养便是。”
霍君燐早被卫菡萏这一下打的发懵,眼下才忽然明白是什么意思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可他心里存着一口气,此时又实在不愿意向莲妃服软,便是一味的大哭不止。
若是往昔,卫菡萏瞧见这一出儿,只怕心早软了。可今日是半点儿不为所动,任由霍君燐哭个不休。
云千雪无心瞧霍君燐自作自受的惩罚,起身名映书带了乳母离去。直走到殿外,还能清晰的听见霍君燐委屈的哭泣声。
顾临怡已经被废黜,霍延泓也没法因为乳娘的事儿对自己的姑母下手。这件事儿只得不了了之,就此作罢。可私下里却让尹航细细的盯住了各处能入宫的地方,别再让顾家的人有机可乘。
没过几日,七皇子以顽劣,被霍延泓送去了西苑围场,由寻常的乳母、师傅教导,若不能将性子扳过来,绝不允许霍君燐再回宫。
“莲妃到底是心狠,七皇子出宫的时候,她是一眼都没有多看呢!”
此刻,恪妃、容昭仪、云千雪都在关雎宫陪着姜子君说话。容昭仪提起七皇子出宫,眼中带着几分可怜之色,哂笑着一叹。
姜子君眉目敛然,清清淡淡的一笑,“若非莲妃肚子里已经有了,她又怎么会舍得把好好的儿子送出宫。她有了指望,自然便要放弃那个没前途得了。省着来日带累了自己。”姜子君对卫菡萏其人,一直都是淡淡的,不大喜欢。
恪妃随手拢了拢袖摆,附和道:“莲妃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注意,其实心里的主意却是大了去的。但愿她这一胎别再生儿子了,否则到底是个后患。”
云千雪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,掐着手指数了数道:“她如今的月份,怕是已经知道了肚子里是男是女。因为知道了,所以才能痛痛快快的放了七皇子。不然,七皇子做了那么多错事,她怎么早不发作,晚不发作,偏偏这个关口就把亲生儿子给赶走了?”
姜子君抿了抿唇,一笑道:“莲妃到底不足为虑,便是再生三、五、七个儿子,再怎么母凭子贵。她也绝越不过你们去。”姜子君这话自是对着恪妃与容昭仪。
恪妃不喜莲妃,这些日子里,莲妃与她户别风头,却是让莲妃有了孕,她自然更是嫉妒。虽未宣之于口,可如今听姜子君说的这样明显,耳根微微一红,倒没再接话。
几人正说话间,王振自殿外进来,他神情颇有些怪异,进了门躬身小声道:“娘娘,顾氏殁了。”
容昭仪颇为惊诧道:“顾氏殁了?”
姜子君到似乎无甚惊讶,只是淡淡问道:“几时的事儿?”
王振回道:“是昨儿个白天,顾氏不知怎的从青心观的后山跌了下去,今儿早上才有观里的姑子察觉,人已经死了。”
云千雪低垂眼帘,睫毛微一颤动,手指摩挲着杯盖上的花纹,清越一笑,“莲妃对这一胎谨小慎微,因着七皇子的事儿。想来是不想再留着顾氏这一个祸患,她怕着顾家的人呢!”
容昭仪啧啧叹息地摇头,“真是可怜见儿的,顾家的嫡女,论及出身,何止是尊贵无匹,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,也当真是自作自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