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飞鸽锦书中山遗讯
饶是香菱聪慧机智,却也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,原本的预料中,当拓拔斩月与孙武一言不合,大家就要翻脸动手。26nbsp;
如果那种场面上演,香菱最想看到的东西,就是小殇的能力底限,因为到目前为止,她从没看过小殇参与战斗的样子。 如果说九龙神火罩是防御的极限,那么小殇的攻击手段会是什么?这点很耐人寻味。
铁血骑团的战斗主力,是团长拓拔斩月、左统领北宫罗汉、右统领宇文龟鹤,正面战斗起来,香菱自忖仅能敌住一个,若是变成以一敌二,那就必败无疑。 幸好,奇袭、逃走,不等于正面作战,再加上一打起来自己可以发'射'信号,联络帮手到来,虽然估计无法全身而退,但要成功逃逸应当不成问题。
可是,事情怎么会搞到现在这样子?
“唉………”
香菱端着一个小木盆,轻轻叹了口气,遥遥望向台阶末端的山巅。 为了要在月圆之夜取出舍利,宇文龟鹤在山巅上安置仪器、排列阵形,开始储存所需要的能量,至于目前成为舍利容器的雯雯,则被拘禁在山巅上。
北宫罗汉亲自在山巅上把守,防止有人来劫走舍利,而孙武就因此与他对上,必须在这五天里不断尝试闯关,若是打败北宫罗汉,就有资格与铁血骑团重新谈条件,否则……就是等着接收一具膛开肚破的女孩尸体。
就是因为这样,从今天一早开始,调息完毕的少年就开始闯关,表现出的斗志虽然强盛,但结果却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变化。
(北宫刀魔是域外数一数二的高手,他全力鼓催发出的绝招。 就连我也不敌,这个小少爷仅有五天不到,哪有可能扭转乾坤呢?)
孙武地资质与努力,都是上佳之材,再加上背后众多明师指导,经过岁月淬炼后,别说胜过北宫罗汉,就算媲美一皇三宗。 都不足为奇,但那起码是十年,甚至十五年后的事,目前的他,连接下北宫罗汉随意发的一刀都做不到。
端着盛水的木盆,香菱踩着阶梯慢慢上山,预备把'毛'巾带给苦战中的少年,目光瞥见旁边的一角。 小殇正与几名铁血骑士坐在一起,好象聊得非常开心。
身分是孙武的妹妹,同样是巨阳武神抚育长大地孩子,小殇摇身一变,也成了铁血骑团的贵宾。 就连被没收的香囊腰包,都还给了她。
来自域外异族的铁血骑士,对中土人士有着根深蒂固的仇恨,所以香菱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近。 省得造成不必要的刺激,但小殇却不同,换上了之前的那套老虎装,头上多了一对耳朵,身后还有一条会摇动的尾巴,很容易就打进异族人地阵营里。
“你……你是小殇小姐吗?”
“对,这是我兽化之后的样子,其实……其实我有异族血统的。 ”
“啊?你是我们失散多年的族人吗?”
“何止。 各位大哥哥,我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姊妹啊!”
不可否认,天使面孔时候地小殇,纯真的大眼汪汪,非常有媚'惑'人心的力量,就连香菱自己都曾经被'迷''惑'一时,所以也就难怪这些异族人通通上当,把她当作善良天使般亲热对待。
(这、这样子也行吗?可是。 离乡万里。 见不到家人亲友,整天都只有仇恨与杀伐。 这么大的心理压力,他们也需要纾解,小殇小姐……她这样算是趁虚而入吧。 )
香菱摇摇头,收拾好自己地心情,微笑着端盆走上山,一转过弯,恰好就看到少年的身影在半空中飞翔。
“哦,轻功进步得真快。 ”
看得清楚一点,原来不是飞翔,是被北宫罗汉打得飞了起来,重重撞凹在后方的一块岩石上。
“啊!少爷!”
香菱捧着水盆赶过去,沾着温水的热'毛'巾,刚好能够擦在少年满是泥尘的脸上,让他稍事歇息。
日正当空,时间已经接近正午,从日出前到现在,孙武已经反复尝试了上千次,但都是同样的结果,别说是与北宫罗汉过招,根本是才一靠近到他身前两尺范围,就被北宫罗汉破空而发的刀气给打飞。 金钟罩护体,孙武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被刀气分尸,但是被打飞半空,重跌在地的滋味也不好受。
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实力差距,孙武败在拓拔斩月手上地内伤未愈,差距就拉得更大。 当日孙武配合妃怜袖的指点,能够利用种种情势取巧,与北宫罗汉相对峙,可是这次硬碰硬地拼起来,毫无花巧,双方差距也就明显暴'露'。
“可恶,总是闯不过去……”
孙武的拳头握得紧紧,为了所面对的困局紧皱眉头。 连续挫折下,少年现在的样子绝不好看,尽管外表伤势不重,不过也开始出现淤肿,嘴角破裂,右眼也老大一块乌青,这都是千余下连续碰撞的结果,还不计越益严重的内伤,令得他只要一坐下,就有鲜血从他鼻子溢出。
“少爷,你休息个一天吧,这样子硬挨下去,就算金钟罩再强也会解体降关,那时候你要闯关就更难了,还有……如果内脏破裂,会很难医……”
“香菱,你说话吞吞吐吐的,是不是因为说谎话让你很难受?如果你想说我这样很蠢,一点都没有可能成功,那你就直接说吧,我不会受到打击地。 和我在一起地时候,你不用掩藏自己,想说什么就直接说。 ”
“呃!少爷,怎么你……”
香菱着实吃了一惊,本想问孙武为何变得如此机敏,却看到他咧着沾上血迹的嘴笑了笑,递回了被弄脏地'毛'巾。 笑道:“不要替我担心,也不要放弃希望,我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毫无意义。 ”
笑得非常开朗,仿佛与天上闪耀的明日相互照映,香菱不由得一呆,跟着就看到少年重新振作起来,朝着北宫罗汉地方向疾冲过去。
两相比较,北宫罗汉纵使盘膝坐在大石上。 那个魁梧的巨影仍有若高山般伟岸,背着阳光,形成庞大的阴影压着地面,而朝他疾冲过去的孙武,就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小猫,做着不可能的挑战。
“北宫罗汉,我又来了!”
“哼!不知死活的小鬼!”
仍是与先前一样,北宫罗汉随意一抬手。 无比刚猛的刀气透发,破空击向已弱地孙武,再次上演已重复过千余遍的画面,少年的身躯离地而起,在半空中滚跌飞翔。 重重摔坠在十尺外的巨岩上。
“碰!”
巨响声中,石屑纷飞散落,孙武也跟着跌下来,但好象为了不让香菱担心。 他甫一落地,马上稳稳站起,没等香菱说话,立刻又疾冲出去。
“再来吧!”
“烦死人的家伙!”
重复的情形一再上演,在旁观看的香菱只能摇头,暗叹这或许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写照。
就她这边来看,孙武地战斗是百分百的愚行,除了让本身伤势严重之外。 就没有其他的效果,反倒是北宫罗汉,虽然只是迫发刀气,凌空伤敌,但刀气忽而直进、忽而迂旋,有时候甚至是先潜入地下,再爆发伤敌,运用之间的巧妙简直是一种艺术。 让她也为之赞叹。
至于孙武。 尽管勇气与意志可嘉,行为却没什么意义。 那不是冲不冲得过去的问题。 而是让他冲过去了又能如何?目前是北宫罗汉根本不愿也不屑与这晚辈动手,所以才迫发刀气把人打飞,若是真地让孙武近身格斗,认真的北宫罗汉随意一招便可将他收拾,孙武只会败得更快、更惨。
(赌约是赌打倒北宫罗汉,不是贴近北宫罗汉啊!这样子盲目冲上去,就算冲到他身边,又能做什么呢?双方的武功差得太多,根本不可能在五天之内拉近,如果有五年的时间,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……)
主子只会逞血气之勇,身为奴婢地香菱就只好多动脑,但思前想后,香菱就是找不到办法,如何不着痕迹地暗助孙武,在合理的范围内取巧胜过北宫罗汉。
(妃怜袖能做到的事,我却做不到,这岂不是代表我逊她一筹呢?唉,不能这样比,她只是要设计帮人接刀,我却是要想办法逆转胜负,两个任务的难度差太远了。 )
脑里思'潮'如涌,却是没有一个良好的方案,再看到孙武一次又一次被打回来,香菱叹了口气,端着木盆走下山阶,预备再捧干净的水上来。
在下山的途中,香菱与拓拔斩月错身而过。 对于这个铁血骑团的少年团长,香菱刻意'露'出害怕地样子,头低低地走过去,减低暴'露'身份的机率,而拓拔斩月对这小婢女也毫不在意,看也不看一眼,直直地走过去。
对于拓拔斩月、铁血骑团的行动,香菱也觉得透着诡异。 佛血舍利被他们所夺的事,恐怕已轰传江湖,无论是黑白两道或是朝廷军队,现在都应该在疯狂搜索着铁血骑团的下落,若是找到,一场大规模的围殴战斗势难避免,铁血骑团虽强,但失去了机动优势,以寡击众,那就大势去矣。
连串的不解,在傍晚的时候,因为一个意外地变化,更让香菱备感困'惑'。
和不断辛苦奋战地孙武相比,小殇无疑是悠闲得多,在铁血骑团中大受欢迎。 如果从身上背负的血债来看,铁血骑团里地每个人,都是满手鲜血的极恶狂徒,可是换一个角度,极恶狂徒也是人。 也一样有人的感情、人的脆弱,假若拋开种族仇恨、立场,他们其实只是一群离乡背井地孤寂汉子。
怀着某种目的,这群汉子做出牺牲,离开故乡,辞别亲人,万里迢迢进入中土,孤寂心情无可排遣。 就更加深了民族仇恨的发泄,下手时务必砍死、斩碎这些害自己不得不离乡的中土人。 然而,小殇的存在与表现,把这些汉子内心最脆弱的一面引导出来。
一个又一个,不是想起了家乡的母亲与姊妹,就是想起了新婚不久便分别的妻子,又或是应该同样岁数地女儿。 久违的乡愁、解不开的亲情,域外人士的情感素来率'性'奔放。 又有烈酒助兴,没几下子就边说话边哭了起来。
看一个男子汉掉眼泪,那画面并不怎么样,可是几十个彪形大汉围在一起,仿佛狼群般纵声长啸。 悲嚎若哭,这就确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。
作为伺候孙武的贴身婢女,香菱受到礼貌却冷漠的对待,这点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。 不过在她某次经过小殇身边的时候,被一颗不起眼地小石头给砸中,跟着便看到小殇带有揶揄意味的嘲弄眼神,一闪而逝,似是在笑说她只有这点能力。
(呵……别随便撩拨我啊,小殇小姐,我不是每种挑衅都会当没看到的。 )
眼看一整天将要过去,横竖孙武那边自己帮不上忙。 能够打入敌人圈子,对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,基于这些考量,香菱决定要有所行动,回应小殇的挑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