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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青雀歌 > 10、索子(一)

10、索子(一)

英娘淡淡道:“你不是已经命人抢去了么,怎还来问我。”

成化七年冬,京城抚宁侯府来了一拨人马,有男有女,有兵士有嬷嬷,强行将养祁家老宅女婴抢了去。当时莫大有也,寡不敌众,身受重伤,虽没落邓家人手里,却是生死不知。

邓麒眼神锐利,“休想骗过我!那婴儿瘦弱无力,畏缩胆,怎会是我邓麒女儿?英娘,当晚你捧着一个大食盒回过祁家老宅,次日玉儿便赌气离家,你当我会想不到其中厉害?”

奶娘胡妈妈和姑母都是哭诉,不是她们没用,实是玉儿冷酷无情,竟要将婴儿摔死。她们百般无奈,只好放了玉儿离去。

笑话,玉儿怎可能要将亲生女儿摔死?她既那般决绝,除非襁褓中婴儿已被调换了!英娘冒着风雨雷电出门,定然有所图,不会单单为给祁夫人上香。

邓麒想到奶娘和姑母蠢笨,眉宇间闪过厌恶和不耐烦。一个两个都是不用!遇事只会哭,只会手足无措,害自己和娇妻爱女生生分离。

“我随祖父、父亲征战回京,头一眼见了那孩子,便知道不对。”邓麒耐下性子,温和跟英娘着话,“再一问前后情形,是心中了然。英娘,当时是我不,才会被你侥幸得逞。若是我……”

“若是你,姐和姐都已成了九泉之下亡魂。”英娘迎上他目光,平静语气中隐藏着刻骨恨意,“那晚我去奶娘房里抱孩子,却听到两个丫头悄悄话,你京城迎娶了沈茉,沈茉已有了五个月身孕!”

邓麒神色一滞。

“我失魂落魄抱了姐回去,见了我家姐,被发现后背粘着你和沈茉婚书!姐看了婚书,差没背过气去……”英娘忆及往事,哽咽难言。

邓麒握紧了拳头,幽深美目中全是愤怒。这帮该死奴才!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把京城消息泄露出来,害玉儿如此伤心?

英娘流下热泪,泪水流过脸颊上伤口,疼痛刺骨。

英娘挺直腰身,冷冷道:“于是,姐命我将姐溺死!姐,她是祁家外孙女,身上流着祁家血,宁可死,也绝不能对着沈茉那样女人卑躬屈膝!”

邓麒既已另娶,那初生女婴总有一天会落到沈茉手中,怎么也逃不掉。与其让她做伏低活着,不如一刀杀了她。

邓麒汗毛都竖起来了,溺死?

英娘神情悲壮,“至于我家姐,自是存了死志!她虽失了父兄亲人,沦为无依无靠孤女,却不会忍辱偷生,居于沈茉之下!”

邓麒已全然顾不上什么风度仪态,呆呆跌坐到椅子上,心乱如麻。玉儿,玉儿,我知道你性情刚烈,却不知你能狠心到这个地步,对自己、对亲生女儿,全无怜悯。

邓麒形容呆愣,英娘讥讽看着他。亏得姐当年眼高于,偏偏能瞧上眼前这花心枕头。他俊美归俊美,没有一担当。

良久,邓麒回过神,坐端正了,神色诚挚,“邓家和祁家是同乡,向来交好。打,我跟玉儿便是常常见面,两家亲长是早有结亲之意。”

“祁将军遇难之后,家祖母和家母嫌弃玉儿不是有福之人,不肯娶为冢妇。丧了父兄,没了娘家,起来总是不吉利、不喜庆。”

“我劝不下祖母、母亲,又不忍弃了玉儿,几经苦思,才有了良策。”

“本朝户律,‘若卑幼或仕宦或买卖外,其祖父母、父及伯叔父母姑兄姊后为定婚而卑幼自娶妻,巳成婚者仍旧为婚,未成婚者从尊长所定’。既有这么一条,我便会亭依礼娶了玉儿,到时祖母和母亲认也得认,不认也得认。”

“玉儿很是通情达理,虽然我们会亭婚礼不够热闹,她却毫无怨言。娶了玉儿这样贤妻,邓麒已是心满意足,此生再无他求。”

“谁知我回到京城当天,抚宁侯府已是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,要于明日迎娶沈茉!母亲打定了主意,若我回了,便是我亲自迎娶;若我回不来,便是二弟代我拜堂!”

“此情此景,你要我怎么办!请柬早已派发,大媒已经请下,聘礼已吹吹打打送到沈家,难不成我搁这时候闹将起来,让抚宁侯府成为满京城笑柄?”

“我家富贵是祖父、父亲浴血奋战挣回来,我是邓家嫡长孙,难道能不管不顾,毁了他们辛辛苦苦创下基业?!”

邓麒这一番话下来,既情真意切,又流露出痛苦挣扎,十分感人。英娘无语半晌,幽幽道:“邓家基业不能毁,我家姐终身,便能毁了么?”

“这是什么话。”邓麒怫然,“沈茉和玉儿是闺中好姐妹,既同归了邓氏,依旧姐妹相称罢了。难不成沈茉敢压着玉儿一头?”

闺中好姐妹?英娘哧一声笑了,也就邓麒这样男人,会相信沈茉和姐是好姐妹。

偏厅门口金丝藤红漆竹帘被轻轻掀开,邓麒厮赵利逼手逼脚走了进来,恭谨禀报,“爷,产婆带过来了。”

英娘一惊,邓麒这厮,把产婆叫过来做什么?

邓麒温和道:“我把产婆叫来问一番话,情形自会明了,你便无话可,无可抵赖。英娘,阻隔我家骨肉团圆是伤天理,待情形大白之后,请你告知女下落。”

英娘转过头去看着窗户,不理会他。

没多大会儿,一个年过半百、肥胖精神婆子被带了进来,正是镇上接生婆,陈婆。陈婆人很精明,一进来就觉着上面坐着那位爷贵气逼人,忙趴下来磕头问好,很是谄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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