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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安心

回到景城伯府,云氏的娘家爹云老太爷已是不请自来,要为宠爱的女儿、素来钟爱的外孙子外孙女主持公道。至于早逝的大女儿,他已经忘记很久了,离家十年未见的觉迟,他也不大记得。

景城伯也不和他废话,直接命令管事的,“速把族长大人请来。”兹事体大,我跟你了还不成,请族长吧。

云老太爷听到要请族长,变了脸色,“贤婿,自家人清楚便好,何必劳烦族长大人。”

自家女儿可是在觉迟床上被发现的,这事若是传了出去,不管觉迟怎么样,女儿都是死路一条。这丑事不可张扬,只能自家人关起门来,和风细雨的一笔抹掉。

景城伯根本不理会他,埋头喝茶,静等族长。

云老太爷沉下脸,“贤婿,你便是不念夫妻情份,也该看着儿女!予迟即将娶妻,阿曦快该嫁人,惜迟才十一!这几个孩子,都离不得亲娘!”

景城伯真想问到他脸上去,“觉迟呢?觉迟不是您亲外孙?”却生生忍住了。要装成对觉迟很愤慨的样子,要装成对觉迟很愤慨的样子……景城伯一遍遍提醒自己。

等到族长大人来了之后,景城伯把前前后后的事如实了:十年前的事;觉迟回来,父子和解;第二天清晨发现云氏在觉迟床上,一怒之下狠狠捶了一顿,把觉迟赶出家门;被陛下召进宫,陛下的口谕。

“或是白绫毒酒,或是青灯古佛,她选一样吧。”景城伯一字一字,重复着皇帝的口谕。

云老太爷脸黄黄的,惊恐莫名。女儿一向运道极好,虽是嫁做继室,却夫婿敬爱,子女双全,日子富贵顺遂。谁知她会倒这么个大霉,被人陷害了不,竟被皇帝陛下知道了!这可怎么办,这可怎么办。

族长是位瘦削、庄严的老年人,面沉似水听完了景城伯的话,不满的质问,“这还能由着她选?自然是白绫毒酒!她死了,再大的丑事也能遮盖过去。她自己也好,咱们林家也好,她留下的孩子她好,各得其所!她若是出了家,流言蜚语岂能少了,林家成了笑柄!”

看着云老太爷似要开口辩解,族长无情的扔下一句,“她若出了家,予迟还娶不娶媳妇,阿曦还出不出阁,惜迟还要不要出门见人?你看着办吧。要么死她一个,要么毁了三个!”

口谕是皇帝下的,谁敢违抗?云氏要么出家,要么死,没有别的出路。林家自然是想要她死的,她死了,一了百了,丑事无人再提。她活着,就是林家的污,子女的耻辱。

云老太爷却是舍不得女儿死的,弱弱的提议,“想想法子,圣上仁厚,万一能改了口谕,也未可知。”

景城伯摇头,“我没这本事。”族长瘦削无情的脸上有了讥樊色,让陛下改口谕?好大的口气。

这世上能让皇帝改口谕的人,是有的。朝中大臣们先不,宫里头就有两位,一位是他亲娘周太后,一位是自陪在他身边的万皇贵妃。你是能见着周太后呢,还是能见着万皇贵妃?根本没门路好么。

退一步,即便疏通了,见着了,周太后和万皇贵妃凭什么替你开这个口?云氏一位失节命妇,替云氏开口只会玷污她们,有百害而无一利。

云老太爷一再替女儿求情,“如此,许她出家吧。”却被族长堵了回去,“你是她亲爹,不该只为她眼下着想!她若出了家,死后只能凄凄凉凉埋在荒郊野外,受不了子孙祭祀!”

云老太爷眼中有了光彩,颤声问道:“如今呢?林家可许她埋进祖坟?”死后若是做了孤魂野鬼,那可是千年百年的挨饿受冻,永不得超生。

族长咬牙道:“看在孩子们的份上,许她埋进祖坟!”

事情尘埃落定。

景城伯命人把白绫和毒酒拿到云氏面前的时候,她哀怨看着景城伯,苦苦求生,“你知道的,我没有和他怎样。他是我姐姐的儿子,我怎会和他……?”

“你让萍去做什么事?”景城伯托起她的下巴,慢慢问着她。是,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,你和我儿子确实什么事也没有,我当然知道。不过,当年是怎么回事,我儿子是怎么离家出走的,他好容易回来之后,你又要做什么。

云氏面如死灰。他知道了,他这么粗心大意的男人,竟懂得审问萍了。

可是,即便我想诬陷觉迟,也罪不至死!云氏不甘不愿的看着白绫和毒酒,哪样也不想选。我不想死,我活的好好的,真的不想死。

我儿子快要娶媳妇了,闺女正在挑女婿!儿子才那么大,没了亲娘,他可怎么活?求生的**在云氏心中疯长,她眼神狂热的抓住景城伯,“我不想死,咱们夫妻一场,你救救我,求你救救我!”

皇帝下了口谕,夫家、娘家尊长都了头,云氏最终也没逃过必死的命运。被婆子灌下毒酒之后,云氏绝望了,眼神狰狞起来,“林朝,我咒你不得好死!我嫁给你这么多年,只做错这一件事,你便不能容我!”

云氏嘴角慢慢流出发黑的血,无力的倒下。临死之前,她诅咒父亲没来救她,子女没来救她,丈夫不肯宽恕她,诅咒觉迟这十年来竟没有无声无息的死掉,更诅咒那个迷晕她的女孩儿,那个致她于死地的女孩儿,“丫头,你心狠手辣,不得好死!”

被诅咒的女孩儿,这会儿正兴致勃勃跟张祜商量她的大事,“我娘有曾外公保护呢,很安全。那我该回杨集陪爷太爷了,过两年跟你打仗去,好不好?”

“不好。”张祜微笑,“你功夫才入门,没有师父在旁指怎能成?内家功夫各有凶险之处,历山派的功夫自然也有。青雀,你还是住在哥哥家里,哥哥可以陪你练功,也可以请一位历山派高手过来指你。”

“成啊。”青雀没心没肺的表示同意,“你干脆替我请位历山派高手,陪我回杨集吧。太爷爷年纪大了,我惦记他老人家,要回去看看。”

张祜并不反对,“好,我试试看。青雀,你师爹师娘临走之前留下两位同门在京的住所,这几日我便一一登门拜访,替你请师父。”

青雀眼睛一亮,来了劲,“祜哥哥,我一起去!”张祜笑着答应了,果然带着她拜访了两位同门,一位是住在金桥胡同的张师父,一位是住在虎桥胡同的李师父。

张师父在扬威镖局做镖师已久,和东主情意深厚,难以舍弃。李师父在一家武馆做教头,倒是无可无不可的,愿意来教青雀,在京城也可,到杨集也可。

不过,李师父在京城还有家务要处置,若要去杨集,要等到明年三月之后方可。张祜替青雀做了主,“如此,您暂且先到寒舍住着,明年三月之后再去杨集,如何?”李师父欣然同意。

李师父年纪有三十岁上下,中等身材,五官端正,面相憨厚老实。他不算是有天份的人,可是凭着勤学好问能吃苦,也练了身不俗的武功。

“这个,只能是师父了。”青雀看着李师父扔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面孔,憨厚的神情,遗憾的摇头。

师爹,仙女,我想死你们了。

曾外公时常来看望青雀。从衣食住行,到读了什么书,练了什么功夫,见了什么人,遇着什么事,都会细细询问。青雀见了他总是眉毛弯弯,“您跟我太爷爷一样啊。”叽叽咕咕跟他着孩子话,自在的很。

曾祖父不大好意思来英国公府,邓麒却是常来的。其实他也觉着尴尬没趣,不过实在想见女儿,顾不得许多。邓麒对青雀纵容的很,回回见了面都是陪她疯玩,根本不约束她,也不提让她不高兴的人和事。

每回见了邓麒,青雀格外欣喜,快活的想要飞起来。

“妞妞有这般疼你的爹爹,可是好。”英国公夫人看在眼里,很替青雀高兴,亲爹这么疼爱,青雀算是有了依靠。

“也没什么好的。”青雀不以为意的嘻嘻笑,“我爹这个人吧,对我好归对我好,到了要命关头,靠不住。伯母,我爹就是陪我玩耍,旁的指望不上。”

英国公夫人看着这花朵般的女孩儿,又是怜惜,又觉怪异。这孩子看着天真无邪,其实也蛮有心机的。明明跟亲爹这么要好,却又亲爹靠不住,不指望。

女孩儿家,不该是这样啊。英国公夫人叹气,摇头。女孩儿应该是贤淑,大度,不管心里苦成什么样,面上也要微笑着,周旋应酬,长袖善舞。

“若没有父亲保护,妞妞会受委屈的。”英国公夫人温和告诉青雀。

青雀神气的摇头,“不会!我娘了,一个人如果自强自爱,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!”

英国公夫人微微皱眉。女人一辈子要吃的苦多着呢,不能受委屈哪成。青雀,人这一辈子,有很多的无奈。

转眼到了年底,快该过除夕了。英国公夫人颇有些为难,让青雀跟着一起祭祖、守岁?她又不是张家人,又不是张家亲戚,名不正言不顺的。

宁国公府派人来接过,青雀不肯去,“我曾外祖父交代过,邓家不能回。”英国公亲自出面,把来人打发走了。

曾外公也过来接,英国公委婉明,“您看,宁国公府来接,我给推了。若是让您接走……”曾外公无言以对。

曾外公送来了青雀过年的新衣,都是王家针线房精工细做的,很漂亮。其中有一件大红底撒黑色盛开玉兰花锦缎面儿玄狐斗蓬,尤其华丽悦目,曾外公特意给青雀披上,“妞妞,这是你娘吩咐人替你做的。”

青雀激动的不出话来。

曾外公走后,青雀披着这件斗蓬,脑袋昂的高高的,得意炫耀,“伯伯,伯母,祜哥哥,阿佑姐姐,这衣裳好不好看?是不是别具匠心?”

张祜笑着走过来,青雀极有先见之明的伸手捂着脑袋,瞪向张祜,“祜哥哥,我没有辫子!没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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